不管你们惊不惊喜，反正我挺惊喜的，我替你们说一句有生之年怎么样

答应我，先看前文！【毕竟十七个月之前的文了……

前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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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周泽楷从来没有到过人间。

 

相比之下，杜明吴启吕泊远，包括江波涛，他们都可以算是常去人间了。杜明吴启吕泊远一直沉迷人间的美食，最近还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游戏，每次回来都会带着满满一兜子的周黑鸭和炸薯条还有各种小吃，他们坚信这俩个一起吃是绝配。天上信号不好，打游戏打不了，他们往往是一边啃着鸭脖一边嚼着薯条，然后三个人凭想象开始复盘或者来一次竞技场，口头喊绝招你来我往的架势比起许三观一家人口头做菜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波涛则是喜欢去人间结交朋友。他因为这个被大家吐槽很多遍——交什么朋友啊，凡人也就一百年光景，刚熟识就要与好友阴阳相隔，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而周泽楷，他没有明确吐槽过江波涛，但他心里其实是最不理解的。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所掠过的黑夜太黑，就好像人们终生再也不醒的永夜，所以他对死亡更加敏感吗？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告别，所以更加恐惧失去吗？是因为自出生，他就一直在经历永恒，所以害怕须臾的消逝和一个必将到达的结局吗？

 

周泽楷不知道，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毕竟，他不用经历这些，因为他永远不会到人间。

 

穿云的背脊是荒丘，但也是永恒的，不会消逝的荒丘。

 

 

周泽楷是在看到那男孩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的瞬间，才真正意识到，他，周泽楷，来到人间了。

 

那男孩光着脚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像脚踏着山河，每一步都像跨越着百年，板块活动，地壳运动，新的山峰隆起又被吹打着侵蚀着，被削磨又被堆积成另一个山峰，亘古不变的道理，亘古不变的生活。可现在那男孩走过来了，一步一步，短短几步，在周泽楷眼中，却甚于千年。

 

周泽楷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腰际贴上了阳台冰冷的铁质护栏。

 

那男孩却已经来到了窗户前，两人隔着一层有机的透明玻璃，遥遥相对。

 

狂风乍起。

 

周泽楷的长风衣后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就是在此刻，男孩一把拉开了窗户，大风呼啸着冲进屋里，男孩额前的刘海儿被吹得飞起，光洁的额头像是海底的珍珠。

 

“你是谁？”男孩的声音在风里带着回响。

 

周泽楷没说话，只是手捏紧了黑色的礼帽的边缘。

 

“你是谁？”男孩的眉头些微地皱了起来。

 

“轮回……”周泽楷开口。

 

“……什么玩意儿？”

 

周泽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夜。”

 

“你到底是谁？”男孩的语气越发冰冷。

 

“……周泽楷。”

 

“周泽楷……？”男孩沉吟了一秒钟，眉头又皱起来，“你大半夜到我阳台来干嘛？”

 

“……”周泽楷有心解释，但力不足，“……你不睡觉。”

 

“哈？？？？”男孩左边的眉毛高高地挑起，很是生动。

 

“很晚了……”

 

男孩挠了挠头：“所以呢？？？？”

 

“该睡觉了。”

 

“……………………我不想睡，我要打荣耀。”男孩很是倔强。

 

“荣耀？”周泽楷直觉觉得这两个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没有睡觉重要。”

 

男孩挑了挑眉毛：“你没玩过荣耀吧。”

 

周泽楷摇摇头，他连荣耀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进来玩一把就知道了！”男孩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个身位。

 

周泽楷盯着男孩看了五秒，看得男孩直发毛：“干嘛？我不是坏人啊，我叫孙翔，你以为我要拐卖你吗？”

 

周泽楷闻言，低头笑了。

 

 

“一百年！”杜明很夸张地用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个差不多一厘米的距离，“还不是一眨眼的时间？何必呢你们说是不是！”

 

“关键是他们要是好好活，活一百年也没什么，但他们往往是就剩了那么十几年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嘛，所以准确地说，有效时间也就十几年。说罢，吕泊远更加夸张地用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个比一厘米还短的距离。

 

“还有的人在这么点时间里还琢磨着干坏事，干坏事是会反噬的啊，本来就没几年，还得加上反噬。“吴启更加夸张了，他的两个手指都快合上了。

 

周泽楷没说话，但也和他们仨一起看向江波涛，等待着他的理由。

 

 “就是因为他们如此浪费，才有趣啊。” 江波涛隔着云层 ，看向遥远的人间，“明明已经那么稍纵即逝了，他们却还有胆量如此浪费，甚至浪费的同时还不知在浪费着，浪费着自得其乐着，甚至还以为能得到永恒。”

 

“可是，什么叫永恒呢？”身后传来方明华的声音。

 

“我们活了这么久，可我们拥有永恒了吗？

 

“如一日的千年，是千年吗？

 

“这样的千年，是永恒吗？”

 

 

周泽楷没有选男孩——啊，对了，他说了他叫孙翔——周泽楷没有选孙翔大力推荐的狂剑士，而是凭直觉选了一个跟他自己一样也穿黑色长风衣的角色，大概是想在脱缰发展着的事态里抓住一点有常的影子。

 

“神枪手啊……”孙翔摇了摇头，“这个可不好上手，你等着被秒吧。”

 

这张神枪手的帐号卡，他买了之后就玩过几次，等级比较低，他大概教了教周泽楷，就放他去竞技场了。反正等级低，都是菜鸟，谁能菜过谁啊。

 

谁知道周泽楷并不菜。

 

孙翔看着一分半就结束战斗的周泽楷有点发愣：“……你真是第一次玩儿？？”

 

周泽楷老老实实承认：“听过别人玩。”

 

孙翔之前根本没料到周泽楷能打成这样，也没录像，看的时候又太过吃惊，没有特别留心周泽楷一招一式是怎么衔接，怎么一步步完全掌控住局面的。只记得，神枪手毫不拖泥带水，出手干净利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并迅速贯彻，极其冷静，但冷静里又燃着火。

 

“你再来一盘。”孙翔想再好好看看周泽楷到底是怎么打的。

 

周泽楷却断然拒绝：“不打。”

 

“那咱俩打一盘。”孙翔边说边要去拿笔记本电脑。

 

“不打。”

 

孙翔抓耳挠腮地火急火燎：“就一局！你干嘛不打！”

 

周泽楷顿了两秒，开口说道：“打完你就去睡觉。”

 

“……………………”孙翔心说，原来跟这儿等我呢啊！

 

“睡不睡？”周泽楷反客为主。

 

“睡！！我睡还不行吗！！！”孙翔炸毛。

 

周泽楷微笑着看着孙翔打开了录屏，然后一分钟结束了战斗。

 

“………………”孙翔无语凝噎。

 

“睡觉。”周泽楷笑得非常端庄。

 

孙翔说话算话地关了电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周泽楷：“你家在哪儿啊？”

 

周泽楷想了想，说：“天的那一边。”

 

孙翔耳边响起了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的BGM：“……听起来很远。”

 

其实周泽楷到此刻才意识到，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穿云的背，从来没有来过人间，而且因为他从来没有动过到人间来的心思，所以他也从没有问过江波涛杜明等人是怎么从人间回去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他现在能做的，好像只有等明天穿云再次经过这里时，跳上它的背，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去。

 

孙翔见周泽楷不说话了，眉头还皱起来了，说：“要不你住这里吧，旁边还有间屋子没人睡。”

 

周泽楷闻言，抬头盯着孙翔，还是没说话。

 

孙翔又被盯毛了：“你看我干嘛啊我真不是坏人！”

 

周泽楷笑了，缓缓说：“我知道。”

 

孙翔被他这么一说，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耳垂莫名其妙染了红。

 

“早点睡。”周泽楷说罢就推门要出去。

 

孙翔突然反应过来：“等下到底是谁半夜出现在谁阳台啊？？我当然不是坏人好不好？？？”

 

“那，我走了。”

 

“……”孙翔说，“明天想跟你打一局。”

 

周泽楷很久没说话，要不是孙翔还能看见他，他几乎以为周泽楷已经走了。

 

那一瞬间，周泽楷眼前出现很多东西。

 

耀眼炽热的骄阳，上朝时大臣们齐齐的叩安声，至白纯粹的雪山，冷兵器与冷兵器相接时令人胆寒的脆响，摇晃的断桥，在丝绸之路上排成行的骆驼商队，小贩递来的红苹果，曳然的烛光，挺拔年轻的树木，被风吹得高高扬起的经幡，历经千年的古城墙上砖瓦的裂痕，城市天光，夜半钟声，清晨鸡鸣。

 

最后，他眼前出现的是穿云巨大鲸尾所带起来的层层云瓣似的水花和自己手中礼帽里闪着亮光的白色粉尘。

 

他何以为他啊。这一刻，周泽楷突然明白了。

 

日复一日，从夜空掠过，他鸟瞰人间，鸟瞰了千年有余，但从未认得人间到底是什么样子。高屋建瓴，兵下诸侯，其实只是一时以为自己掌握了全部，一时而已，不过是刹那间的自信罢了。

 

可周泽楷他看了千年，此刻他终于知道，刹那叠加刹那，并非永恒。

“孙翔。”

 

周泽楷说，

 

“谢谢你。”

TBC

我一个金鱼脑，隔了十七个月再看这篇，

感想完全是：这是谁的腿肉啊设定好好玩！

……so，虽然花了很久想起了当时的大致构思，但发现落实到细节上，又全是现在的想法。

之前那个第一章写得挺美的……

但我感觉这个第二章有点……有点哲学……？？？反正我已经找不回写美的状态了，可能以后也要继续走伪哲学风了。

想把自己平时的一些纠结和思考写进去吧。感觉可能不会有很多人喜欢……不过，我自己的腿肉，我割还不割高兴点儿啊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小天使，笔芯！